情人的银行卡——不该赔  盲目赔  徒增无罪辩护难度

作者：北京市大禹律师事务所 高级合伙人律师 李小萌

当身陷刑事追诉程序，如果您手上有足够的资金去妥善处理赔偿问题，当然丰富了追求更好结果的手段，但显然并非简单化地满足所谓被害人的诉求，就必然获得宽缓化的处理，特别是当犯罪嫌疑人做无罪辩解时，盲目的赔偿不仅不会起到期待的尽快变更强制措施的目的，甚至会在司法官员内心确认构成犯罪的一侧加重砝码。

C女士，硕士毕业后常年任职上市公司高管，案发时是某市值1000余亿上市公司高管，年薪金收入达到500余万元，但突然因盗窃罪被刑事拘留，后检察机关变更罪名为信用卡诈骗罪批准对其逮捕。

事情源起数年前，C女士供职于另一家上市公司时，系该公司董事长Z先生的秘书，期间C女士获取了Z先生的工资卡，至案发前持续提款累计1000余万元。取款的过程清晰，但前情各执一词。Z先生称，银行卡从未委托C女士保管使用过，完全是被盗窃，之所以持续这么长时间才报案是自己日常并不使用该卡；C女士称与Z先生在共同工作期间系情人关系，银行卡是Z先生安排由其保管、使用。

我们在案件移送审查起诉后接受委托，律师发现起诉意见书依托被害人的陈述所构建出的指控事实，无论从取证程序还是逻辑合理性方面均有严重问题，无罪辩护空间巨大。家属在审查逮捕期间，为争取不予逮捕，已归还700余万，进入审查起诉阶段，一再询问律师，是否将全部款项予以归还。我们给出的意见是，在我们想补充完善的证据清晰呈现之前，全面停止还款的协商。

欠债还钱当然是朴素的真理，但当您因为钱的问题被他人控告而羁押于看守所时，要考虑真理也是有适用条件的。

上述情况其实有三个关键判断：

一是如果构成犯罪，无论是盗窃罪还是信用卡诈骗罪，本案涉及金额过1000万，不可能仅仅因为退赔而做出不予逮捕的决定，故在审查逮捕阶段，没有必要退赔一分钱，可以等到能够阅卷后，再做打算，不会有任何机会贻误。

二是在刑事诉讼程序中，解决的核心问题是犯罪嫌疑人、被告人的刑事责任问题。如果不认罪却在这样的程序中还钱，是否就是认可盗窃了或诈骗了被害人的财产，所以才予以归还呢。司法官员如果有一丝这样的认识，都是亲属用赔偿金构筑起来的。

三是不还不是耍赖不认账，而是要求在已经被羁押的情况下，由公安机关、检察机关将指控的证据、事实予以明确。刑事诉讼程序结束后，当然可以由当事人双方就还款予以协商，债权人也依然能通过民事诉讼手段维护自身权利。

上述案件，辩护人通过梳理、集中呈现案卷问题，并大量调取证据印证C女士辩解，最终在审查起诉阶段，两退三延最后作出存疑不起诉处理，刑事程序也无需处理剩余还款问题。本案的指控一旦成立，C女士将面临最低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，最终能获得不起诉的处理，显然是巨大的胜利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与归还的700余万没有一分钱关系。

钱，到底该不该赔，在刑事案件中大有学问。大量的故意伤害类、强奸类案件，本就事实模糊，盲目赔偿反陷入定罪逻辑的质问。这一逻辑固然错误，但司法案件的根本权力就是判断权，避免这种错误判断的前提出现，是奔波在外的焦虑家属必须做到的。